小石妖(18)

　　“他不老实。”石妖替赫连筝解释，说罢仰脸看她，“嘎？”
　　赫连筝垂眸睇了她片刻，“嗯”一声，偏开头，施术解开束缚。
　　小小石落地，刚得了自由就要扑过来打人，被岚长老一把抱在怀里，照着脸蛋香了几大口，“乖乖嘞！”
　　小小石扑腾着手脚挣扎，“放开老子！放开老子！”
　　岚长老又是捏胳膊，又是拍脑袋，“乖乖嘞，你要去哪里呀——”
　　小东西张嘴就咬在人胳膊上，岚长老吃痛松手，他跳下地，左右一看，周围尽都是些人高马大的家伙，想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，便径直朝着大门跑去。
　　谁知还没跑出三步远，脚下忽生出一只黄沙凝结的大手，一把抓住他脚踝。
　　随即流沙平地而起，幻化出成年女子模样，把那小小石婴孩似抱在怀中，颠哄起来了。
　　岚长老轻抚胡须，“不喜欢我这个糟老头子，给你找个娘成吧。”
　　流沙凝出实体，显出衩裙、发辫，女子一身鹅黄纱裙，头戴金钗，腰佩琥珀，长长的流苏垂至裙摆。
　　她一双凤目狭长秀美，眼尾上挑，嘴角天生自带三分笑意。原是岚长老之女，岚溪照。
　　“便是你伤了阿锦。”岚溪照笑眯眯道。
　　小小石挣扎不休，他与懵懂憨傻的石妖不同，照心石中经历过太多世事，灵识早就存在，却一直缺乏教养，养成个乖僻性子。
　　他张口便要大骂，岚溪照“啪啪”朝着他屁股拍了两巴掌，又提了双脚在门框上狠砸了几下。
　　“咣——”
　　“咣——”
　　“咣——”
　　小小石软绵绵一动不动了。
　　众人目瞪口呆。
　　“孩子不听话，打一顿就好了，呵呵——”岚溪照倒提了小小石，翩翩然离去。
　　“长老费心了。”赫连筝拱手。
　　岚长老看向小石妖，想把她也留下来，“少宗主冗务缠身，若是不嫌……”
　　“不必了。”赫连筝打断他，谢绝了他的好意，“长老告辞。”
　　“告辞。”小石妖也学着行礼。
　　岚长老笑而不语，目送她们走远。
　　石妖随赫连筝回到小竹居，嚷嚷着要洗澡，赫连筝把她带到后山灵泉，她脱了衣裳就要跳下水，赫连筝本欲离去，又想看看她肚子是不是真的已经完全消下去。
　　灵泉冬暖夏凉，小石妖在水里快活地游来游去，赫连筝背对静立了片刻，还是转身蹲在池边，“过来。”
　　石妖知道她是想看肚子，水中冒出头，挺着背大大方方站在她面前。
　　赫连筝眉眼低垂，刻意忽略阳光下水珠折射出耀眼金光的一双雪白，视线落在她小腹。
　　那里果然已经恢复了平坦，皮肤光洁如初。
　　“好了。”赫连筝便要转身离去。
　　“你不摸摸啊。”石妖叫住她。
　　往常不都是要伸手摸一摸，看一看，还会施法探查，助她缓解一二。
　　赫连筝从来是守礼知节的君子，哪怕是女子，二人相处时也从无任何逾矩之处。然而面对坦荡直率的小石妖，她心中频频生出些前所未有的侵邪贪欲。
　　石妖抓了她手腕来，一根一根掰开她手指头，贴在小腹，像往常那样，左三圈，右三圈。
　　赫连筝眸底晦暗，神色莫辨。
　　石妖绵软的身子依偎过来，水珠润湿她襟前衣袍，滚烫的唇擦过耳廓，悄声：“晚上，我给你，看个宝贝。”
　　作者有话要说：


第18章
　　宝贝？什么宝贝？
　　她身无长物，来时甚至连衣裳都没得穿，除了她自己，能有什么宝贝？
　　她自己……
　　赫连筝脸红了。
　　她抬手隔开这没规矩的小石妖，“别靠那么近。”
　　烦人，石妖转身钻进水里。
　　赫连筝看见她两条长腿在水中鱼尾般摆动，不过片刻便从水下潜到池子另一头。她冒出头来，嘴唇开合，却不闻其声。
　　赫连筝偏脸，困惑皱眉，“你说什么？”
　　她略略吐舌头，“听不见，就算。”
　　“好吧，你回来。”赫连筝招手。
　　小石妖又欢天喜地游回来，赫连筝单手撑在池边，身体微微前倾，“有什么话就说吧。”
　　什么话也没有，石妖水中冒出头，噘嘴。
　　赫连筝心下不妙，却已经来不及，这石妖竟然朝她脸上喷了一口水。
　　“你——”
　　赫连筝闭眼、吸气，这小妖水里欢快扑腾开，清凌凌笑。
　　喜欢玩水是吧。
　　赫连筝心念一动，灵泉中涌出几条指粗的水链，不待那石妖反应，顷刻间便将她五花大绑了从水里捞出来，举到面前。
　　赫连筝一心只想惩戒，却忘了这石妖周身衣物尽褪。水链紧贴着皮肤，裹缠她全身，将她双手高举至头顶，她人身修得太好，通体美玉般纯洁无瑕，又云朵似的柔软，皮肉在链条间鼓溢，胸前湿发凌乱散开，难掩风情。
　　视线扫过，仅是一瞬，赫连筝心中大骇，仓促收回术法，转身大步逃开。
　　石妖“哎呀”一声摔进水里，骂了句什么也没听清。
　　赫连筝一路逃回小竹居，门口篱笆墙外撞见玄霄，玄霄喊了声“少主”，她一阵风似刮进门。
　　扬手将门窗俱都关闭，在床边坐下，灵泉边那一幕脑海中挥之不去，赫连筝面红心跳，不能平静。
　　她双手握拳撑在床沿，睁开眼，闭上眼，都是那石妖猝不及防被水链捆住时惊慌失措的脸，还有、还有……
　　全部。
　　她的全部。
　　赫连筝深深吸气，默背《清静经》，然而她满心满怀都被那石妖占据着，几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。
　　“大道无形，生育天地；大道无情，运行日月……”
　　下一句是什么，怎么都记不起来了，只能不断重复。
　　赫连筝口中念念有词：“大道无形，生育天地；大道无情，运行日月……”
　　她翻箱倒柜找经书，却发现床边矮柜里原本摆放的书本、罗盘、符纸等全不见了踪影，它们不知何时被替换成了瓜子、蜜饯、麦芽糖……
　　这个嘛，是她放的没错，那抽屉里原本的东西呢，放哪里去了。
　　终于，赫连筝在罗汉床里侧的角落里找到了经书，可她翻开一看，咦？怎么被撕得只有一半了？
　　赫连筝想起来，那石妖前些日子手帕脏了没得用，好像是说过，找着手纸代替了，还嫌弃手纸糙来着。
　　不会就是她的经书吧？
　　她弯腰往床底下一看，好家伙，尽是纸团子。
　　爱洗澡爱玩水，还以为多讲究的一块石头呢，原来只是面上干净，床底下其实塞满了纸团！
　　赫连筝找来鸡毛掸子把纸团扫出，一团团拆开看，书页沾满了油污糖渍，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挽救了。
　　她长叹一声，只得撸起袖子打扫卫生，将床褥纱帐等全部撤换。
　　好歹是找到点事做，暂时转移了注意力。
　　这一翻，床上又发现不少好东西，在床里侧靠墙一角，满满登登，全部都是五颜六色被洗得干干净净，码放得整整齐齐的小石头。
　　圆的瘪的，长的宽的，什么奇形怪状的都有，俱都色彩丰富艳丽，质地通透丰润。
　　赫连筝找了个竹篮把小石头装进去，推开窗就着亮看，越看越眼熟，这不是山门前那两棵迎客松花盆里，用以装饰的雨花石么？
　　她什么时候捡回来的！
　　还藏在褥子底下！
　　很聪明，知道放床头睡觉硌着不舒服，码在床尾呢。
　　赫连筝思索片刻，既然是她珍视的宝贝，还是给她放回原处吧。
　　之后赫连筝又在枕头底下找到一只素色荷包，依稀记得是百岁生辰那年母亲送的，后不知遗失在何处，还伤心了好久。
　　不想竟被这小妖给翻出来，还洗干净藏了宝贝。
　　赫连筝解开荷包一看，里面十二颗下品灵石，三片金叶子，两枚铜板，不晓得哪里偷来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