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间贪念(120)

　　“怎么被取消资格了？”
　　“有没有听到因为什么事？”
　　众人七嘴八舌，没个定论，组长想去问苏宜，想到上午她神色不悦的样子，估摸是因为知道这件事不开心？
　　她还没去打扰，苏宜给她打了电话，通知明天开会。
　　组长通知了众人，闻柳坐在办公桌前，收拾好自己的一切，又远远看眼苏宜的办公室方向，低头跟着人群离开了办公室。
　　她难得这么早下班，先回了家，是租的房子，又窄又小，放一张床和一个衣柜都显空间局促，转身都难，她不喜欢这里。
　　所以她会抓紧一切机会逃离这样的生活。
　　赵叁就是她的机会。
　　闻柳手机有震动，她看眼，设计部的群通知开会时间，艾特了全部的人，是苏宜发的消息，她心拧紧，苏宜这个时候知道她抄袭设计的事情了吧？为什么还不找她？
　　本来很笃定的一件事，现在她却有些不安。
　　设计部的同事都点了确认，闻柳也点了，苏宜看着那个名字，想到第一次在办公室见到闻柳，是她在加班，出门倒水，闻柳也端着杯子笑着打招呼:“苏总监。”
　　声音很甜，她看着闻柳，轻点头，闻柳问:“苏总监喝什么？”
　　她说:“开水就好。”
　　闻柳给她倒了一杯温水，袅袅升起的白雾里，她看向闻柳，很可爱的女孩子，作品很有辨识度，性格也不错，还爱工作，经常能看到她加班，这样的人在职场很受欢迎，至少苏宜是挺喜欢的，只是人不仅仅只有一面。
　　她捏着手机，办公室的门被敲响，黎晨探头进来:“下班了吗？”
　　苏宜点头:“下班了。”
　　黎晨说:“若星不在公司，让我先送你回去。”
　　许若星担心苏宜的那些症状，没让她开车，苏宜说:“知道了，等我一会。”
　　她收拾好桌上的文件，黎晨走进去，问她:“通知好明天开会了吗？”
　　苏宜说:“都通知了。”
　　黎晨感慨:“闻柳是我挖进公司的。”
　　苏宜默了默。
　　黎晨说:“那时候她在一家公司做设计，被偷了稿子，我找她的时候，她哭着问我以后不会被偷稿子吧？”
　　想到那样的画面，再结合现在主动被偷稿子，竟有些滑稽。
　　苏宜说:“可能，人是会变得。”
　　黎晨说:“可能吧，反正若星肯定不会变。”
　　苏宜看她一眼，黎晨说:“真的，她可太喜欢你了，我……”
　　苏宜都要听不下去了，她说:“下班了。”
　　语气稍稍有些急，少了一些冷静，细看，脸颊微微红，黎晨琢磨许若星这是哄好了苏宜呢，还是没哄好。
　　半路上，遇到堵车，耳边不间断的有鸣笛，苏宜抓着手机，假装不经意的侧头，看向黎晨，黎晨也没怎么说话，车窗开着，空气有些沉闷，苏宜脑门都是汗，她用面纸擦拭，给黎晨递了一张纸，黎晨合上窗，凉风嗖嗖吹开，黎晨说:“这车堵的真长。”
　　苏宜看她唇瓣一张一合，却摸不准她在说什么，只是下意识的问:“什么？”
　　黎晨开口:“我说这路，真的很容易堵车。”
　　耳边缓缓有了声音，苏宜点头:“嗯，这条路一直很容易堵车。”
　　她又擦了擦脑门，满纸巾的汗。
　　黎晨问她:“我听若星说她可能晚上有个饭局，你一个人在家吃什么？”
　　苏宜说:“随便吧，都行。”
　　黎晨看她这样，想到许若星的嘱托，不由开口:“你们小区对面不是新开了一家饭馆吗？要不我们一起去吃晚饭？”
　　苏宜看着黎晨:“你不忙吗？”
　　“我有什么忙的。”黎晨说:“不忙了。”
　　语气有些颓，苏宜想到黎晨姑姑的那件事，想问要不要请她姑姑，想了想觉得自己又不太会说话，干脆闭嘴跟在黎晨身后。
　　黎晨倒是挺爱说，苏宜觉得她是特别念叨的性格，在那样的背景下，她还能养成这样的性格，苏遇冉真真对她极好了。
　　也不知道苏遇冉离开，黎晨能不能习惯。
　　苏宜想到几年前刚出国那段时间，很不习惯，她特别想见许若星，有次生病发烧，睡了两天，她还想睡下去，梦里她和许若星，认识了。
　　黎晨看着苏宜:“吃什么？”
　　苏宜回神:“我都行。”
　　黎晨啧一声:“你怎么和……”
　　话一顿，黎晨干笑，摇头继续点菜，点了两个家常菜，苏宜还是没忍住问她:“你姑姑，什么时候走啊？”
　　黎晨说:“今天下午，已经走了吧。”
　　苏宜一怔，下午没在公司见到黎晨，听她这话不像是送苏遇冉去机场，是独自难受去了吗？苏宜不知道回什么，半晌点头:“走了啊，若星还说请她吃饭。”
　　黎晨低头，眼睛顿时红了:“以后吧，以后有机会。”
　　苏宜说:“嗯，以后。”她看向黎晨:“那你晚上还有事吗？”
　　黎晨说:“没事啊，怎么了？”
　　苏宜说:“那陪你喝一杯？”
　　黎晨很久没喝酒了，那晚喝多了去见苏遇冉，之后没有再喝过酒，听到苏宜的话，黎晨说:“行啊。”
　　她说着招呼服务员拿两瓶酒，苏宜原想和黎晨说自己喝不了多少，发现黎晨根本就不是很在意，她只是闷头喝酒，需要一个发泄的途径，黎晨说:“上幼儿园的时候，开家长会，都是她去，我们老师说，这是你姐姐吧，真漂亮。”
　　苏遇冉会纠正:“我是她姑姑。”
　　黎晨说:“后来上了一年级，每次家长会她从不落下，她叫我不要在乎别人的眼光，别人有父母，没关系，我有姑姑，别人有的疼爱，她会给我双份。”
　　黎晨低头:“她一直言而有信，养了我这个白眼狼。”
　　苏宜看着她:“黎晨……”
　　黎晨又闷闷喝了一口，说:“她上班第一年，实习生，工资不高，还要养我，我陪她去逛街，她只会买一些街边的衣服，却每次都给我在店里买，我当时就想，以后我工作了，要给她买很多很多的衣服。”她沉默几秒，看向苏宜:“可是她不要。”
　　苏宜有点了解这样的感觉，也低头喝了一小口，桌边的手机有震动，她看眼，是许若星发来的消息，苏宜回复她，许若星问:“黎晨和你在一起吗？”
　　苏宜回她:“嗯，在。”
　　她放下手机，黎晨问:“你高中，和若星是怎么认识的？”
　　苏宜说:“写信认识的。”
　　黎晨嗳一声:“写信？”
　　她说:“该不会，笔友？”
　　苏宜点点头。
　　黎晨说:“高一？”
　　苏宜又点头。
　　黎晨一拍手:“我知道啊！还是我给若星出的交友提议呢，这么算下来，我是你俩的媒人啊？”
　　苏宜张了张口，说:“算。”
　　黎晨说:“缘分真奇妙，你们兜兜转转，还是在一起了。”
　　苏宜说:“你也会的。”
　　黎晨笑笑不说话，闷头倒了一杯酒，桌上的饭菜没怎么动，倒是多了两个空瓶子，许若星到的时候一眼看到苏宜和黎晨。
　　两人坐在靠门的位置，黎晨摇晃杯子，说:“其实我今天，特别想去机场。”
　　许若星看眼身边的人。
　　苏遇冉定神看黎晨，目光复杂，她拎着包，听到黎晨这句话脚步一顿，苏宜问:“那你怎么不去？”
　　“不敢去。”黎晨说:“如果没有我，她现在是不是还在做调查记者，她最喜欢的职业。”
　　苏遇冉垂眸，许若星走过去，喊:“黎晨。”
　　黎晨转头，看到苏遇冉，她朦胧的视线更模糊，僵在座椅上，迅速回头，许若星看向苏宜，说:“我们先走。”
　　苏宜:“那黎晨……”
　　苏遇冉说:“黎晨我来照顾，你们先回去吧，辛苦了。”